【藝述心言】說Budding • 說不定 / 鄧明心 譚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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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植物的生長歷程中,「budding」一字意指萌芽的狀態,形容種子裡的胚芽在吸取了內存的養分後,開始向外生長及脫離種皮。但,胚芽在離開了保護殼後會否長成莖和葉子,還得看它能否抵禦大自然中變幻莫測的天氣,及在泥土中得到足夠的水分等之未知數。在香港,每年均有一群「budding artists」從各藝術院校畢業。他們在學時受到各門藝術知識與工藝的滋潤,也曾在一些展覽中嶄露頭角,不少都極具潛力,希望能在往後繼續其創作生命。但,踏進社會後,他們需面對各種衝擊或挑戰──例如主流市場的導向、生計的維持、高昂的租金、及尋找贊助與展出平台等。對這些新鮮人來說,將來的創作方向、發展會否順利,都是說不定的。

 

了解到這些新力軍的處境,JCCAC特設分級租賃機制,預留了近30多個小型工作室單位,在兩年的租金優惠下租予畢業不超過三年的藝術學生。當中合租工作室(L5-04)的鄧明心及譚淑瑜就屬此類別的租戶。她們在離開校園後均嘗試兼顧工作與創作,亦面對著缺乏工作空間與展示平台的困境。一路走來並不容易,但她們都努力面對各種困難,嘗試找尋解決問題的方法,堅持創作。說不定,經過這些歷練,她們將來的藝術生命會更堅韌。

 

J:JCCAC

T:鄧明心

C:譚淑瑜

 

脫離校園的保護殼

J:可以向我們介紹一下自己嗎?

T:我們同樣是香港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的學生,我是在2016年畢業的,而譚淑瑜則是應屆的畢業生。早在大學一年級時我們已是同班同學,之後更成為宿舍同房。作為創作伙伴及好朋友,我們順理成章在離開校園後一起租用工作室,繼續創作路。

 

J:畢業後你們怎樣維生?

T:畢業後的第一年我以作兼職工作為主,之後在一家國際學校找到全職工作,當美術科助理至今。十分幸運,學校有不少假期,工作時間也穏定,在平日我通常都能在下午四時下班,有工餘時間進行創作或舉行藝術工作坊。

 

C:我剛開始了工作三個月,在一家展能藝術機構當助理計劃主任,辦公地點就在JCCAC的大樓內,十分方便!工作主要是協助殘障人士跨越接觸藝術的障礙。例如我們會為視障人士製作觸感圖,讓他們透過觸覺感受視藝作品。

 

J:在浸會大學裡的學習有讓你們裝備好自己嗎?

C:大學的課程十分廣泛,涵蓋了多種創作媒介,讓學生有不同的發展可能。

此外,大學在啟德及九龍塘的兩個校舍均設有展覽空間供現任學生及舊生使用。我們有不少學兄及學姐都會在該些空間辦展覽,並邀請畫廊前往參觀。

 

J:那畢業後你們有積極參展嗎?

T:我有參加過藝術博覽會「Affordable Art Fair」。我在當中「Young Talent Hong Kong – Give me 5」的展覽部分裡展示了大型玻璃裝置《延伸》。除此我也有與友人自行策劃展覽,而現在則正與一位藝術贊助人商討聯展計劃。

 

C:畢業後曾有數間畫廊跟我洽談展覽的事宜,但由於彼此對展覽的期望不相同,最後還是未有成事。

 

適應社會的氣候

J:對於商業考慮和市場取向,你們有甚麼看法?

T:我主要創作玻璃雕塑,作品容易破損,較難受畫廊及藏家所青睞。好像在剛才提到的「Affordable Art Fair」中,雖然有一些客人對我的作品很感興趣,但是作品帶有幼細的玻璃管狀組件,較難保存,最後都沒有被收藏。我曾反思是否應改變自己的媒介去迎合市場,但最後還是選擇忠於自己的創作取向。

 

C:我的藝術媒介是陶瓷,在市場裡亦是屬於非主流的。我會專注創作和爭取向外展示的平台,並不太在意銷售。

 

J:在踏入職場後,工作中的感悟有為你們的創作帶來啟發嗎?

T:我在學校的工作中接觸到很多年幼的小朋友,他們天馬行空的創作都令我有所領悟。譬如在一個名為「imaginary animals」的課題中,學生們需拼湊不同的視覺材料去創造出一種動物。他們的作品都是滿載奇思異想的。而在學習捏造陶泥的時候,小孩們都不會按常規在泥上塑造質感,而是用其他出人意表的方法,如用皮帶去拓印紋理。小朋友的作品充滿創意,正正是因為他們不受固有的知識與技術所限。

 

C:工作驅使我在現時的創作中更多考慮觀者的角度。從前我的作品多是聚焦於個人層面的,例如我在畢業作《出發地:開平,29-07-2006 目的地:不詳》中,以陶瓷仿造了一幅位於中國開平市的房子之青磚牆,以表達對該地的個人情感。然而我現時在工作中常要協助身體有不同殘障的人士去感受藝術品,接觸多了各類型的觀眾後,我反思其實是否可調較自己作品,從中加入一些可令他人產生共鳴的元素。

 

J:要同時兼顧工作及創作是否一件很吃力的事?

T:這確實是不容易,但工作是必須的,因製作藝術品需要有不少的成本,比方說物料的費用。除此之外,香港一般的工時都很長,而藝術家更要在下班後立即調節自己的思緒,再花精神去構思作品。我們真的是需要吃得苦,非常努力才能維持到自己的創作生命。

 

C:堅持真的是很重要。在學時曾有老師跟我們說,作為新晉藝術家,要在香港藝壇裡建立一定的知名度,最少要堅持七年,去努力經營自己的創作事業,非常不容易。

 

土壤中的一點滋養

J:現在的工作室有為你們的創作路帶來一點幫助嗎?

C:有的。香港租金高昂,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年輕藝術家難覓合適的工作空間。我們試過在各區尋找工廠大廈單位作工作室,但能付擔的單位都是位於較偏遠的地區,需花上相當的交通時間和費用,成本其實不低。JCCAC的工作室租金相宜,且位於市中心,交通便捷。雖然工作室只供租用兩年,但對我們這些剛起步的藝術家來說確實是有幫助。

 

J:那這裡的社群或環境有為你們的創作帶來衝擊嗎?

T:JCCAC裡有很多運用其他媒介的藝術家駐場,與他們的交流驅使我嘗試更多元化的創作實驗。譬如在玻璃上作版畫印刷,或混合陶瓷與玻璃去製作雕塑等。

 

C:此外,JCCAC位於深水埗的平民區裡,在這裡創作,我會擷取街上一些別樹一格的景物,作為創作的元素。我有個初步的構想,就是將這區大廈的「騎樓」結構,加入剛提過的裝置《出發地》中作呈現。因為「騎樓」也是開平建築的一個著名的特色,我想嘗試透過這共同的結構探索兩個城市間的關係。

 

J:現在有了創作的基地,你們展望將來有甚麼的發展計劃呢?

T:最新的計劃就是會在JCCAC六月的手作市集中舉辦藝術工作坊,屆時也可能會跟一位台灣創作人有一些合作。另外我也可能會到海外參加一些藝術家駐場計劃,畢竟香港都較少有這類型的活動,機會難得。

 

C:而我現在正計劃在明年舉行一場展覽,也許會在JCCAC的展場中進行。而較長遠來說,我想繼續現在的全職工作,因為我覺得它十分有意義,而且當中有很多學習機會。也許二至三年後我會再進修,修讀關於「universal design」(通用設計)的課程,希望能了解多一點建築設計與無障礙共融建設之間的關係。

 

下載《JCCAC節目表》2018年5月號,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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